太阳黑子

。晚上我们睡在一起,他穿着单薄的白背心。我们聊白天发生的事情,只字不提东翰林村,然后我们的声音像灯芯一样熄灭。

    在夜晚,偶尔听不见虫鸣。黄宗伟侧躺在我的身旁,他不说话,睁着眼睛,不知道在想什么,长长的睫毛摩擦过枕头,发出轻微的响声。只要空气中有一点动静,这个响声就会被淹没。我努力集中注意力:为了听到那一阵细密的沙沙声,我减弱了自己的呼吸。

    我们什么时候到城里去?他问我。

    很快。我回答。

    很快。过两天。他从第一天就开始问,每个晚上都问,问了一个星期,终于在某一天,吃过晚饭,我告诉他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去市区。

    噢。黄宗伟有点意外,他的眼珠转了一下,盯着我看。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紧紧盯着别人,这是他身上的一个毛病。他看上去没我想的那么开心,但也没有不快,只是很平常,就像我刚刚只是说明天晚上吃什么。

    这种平常持续了几秒钟,他很快发觉这个情绪不太妥当,于是抬起头,向我露出笑容,说太好了,我一直都想去。然后他又看着我,很期待地看着我。他希望我能顺坡下驴,告诉他城里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,向他透露一点明天的行程,好让闲聊继续下去。

    因为黄宗伟对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可说的,他什么也不懂,现在听到我说马上要去城里,似乎连唯一的愿望也得到满足。

    这件事情在开始之前,对他来讲就像已经结束了。

    我们回到屋子里,那天睡得比平时更早。黄宗伟问我应该准备点什么东西。他坐在凳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