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钟彦云一脸麻木地护着小妹,跪在被白布装点的古色木厅最后排。 “云哥哥,好好的膝盖疼……”女童拉着他的白衣低声抱怨道。 这时,身后那群下人们休息完毕,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鬼哭狼嚎。 彦云心中所剩无几的耐心被这阵装模作样的嚎哭声消耗殆尽,本想说出口的安慰变了味不说,用尽全力挤出来的话语还如从牙缝里生生抠出来那般酸入骨髓。“我去哪给你找多一个蒲团?你这样都嫌,干脆把蒲团撤掉跟我一起跪地上算了!” 钟好好没料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二哥会这样说话,她只好用麻布袖子草草拭去眼泪,继续跪在原地。 心怀不耐的钟彦云冷眼看向顶上那黑白遗像。 钟老爷子一生好事坏事混着做尽,到老也勉强算个慈眉善目。可自打他病倒在床起,那点可怜的慈与善都被惶惶不可终日的心境磨损掉了——为了续命,老爷子几乎散尽家财,最终也没能撑到中秋节。没撑到就算了,一个远亲顶着个大肚子连夜赶来,说老爷子赶在中元节前走,正好她也是在这几天生,说不定老爷子是想要借着这个婴儿投胎回世。 此话一出,众人纷纷装聋作哑。 大家伙不过是想卖卖面子,好让大少爷当家作主后,能给自己家里人分几个肥差、闲差罢了。怎知这无知村妇作戏作得竟如此卖力,反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。 阵阵窃笑中,唯独钟彦云一人是真心想要钟老爷子回魂。 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