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离
冬生舒了心。在她眼里,芙娘是配得上她所能想象到的,世上最好、最珍贵的东西。 譬如她旧年在心里暗暗许下的一个梦,她要为芙娘也修一个这么大、景致这么好的园子,包管和那些苏州富商大贾、乡绅家里的一样,教芙娘以后再也不想家。 既然自己完不成这个梦,那就藏起自己的私心,让陈仁替她去完成吧。 思及此,冬生心里有些酸酸的。她不讨厌陈仁,只是她头一回的,感受到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,以及那种深深的无力感。 和芙娘一样,他二人皆是富贵人家的子弟,蜜罐里泡着长大的,诗书礼仪里润出来的。 她不一样。她祖上无一例外,全是农民,她当了几年泥腿子,当了几年扛包的,现在是个在军营里混的丘八。 军中以杀敌数论功行赏,她也肯吃苦,好不容易才升了个百夫长,积攒些了军功。冬生日日都在算,自己离梦中的庭园还差几步。 却不想她熬得起,芙娘却等不起。 冬生比陈仁略高一些。可她此时垂下脑袋,倒显得矮陈仁半截。 她盯着自己泥斑点点的裤腿,满是泥垢的指甲不由自主地蹭了蹭裤腿。 冬生活了十八年,张狂了十八年。在陈仁面前,头一回觉得有些自卑。 “那你…你照顾好芙…你照顾好嫂嫂,替我…替我哥。我不会说什么话,总之,大恩不言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