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变

    在这场漫长革命的第十个年头，总理苦苦支撑的生命如同细细的红线，悄然无声地断成两截。刘源对接下来的事已有预感，但谁也不会想到事情会一下闹成那个样子。周从来不是一个善良到愚蠢的人，但就算是有限的善意与理智，对于那些平白无故蒙受大难的人们也是无比宝贵的存在。周以总理之位压在天平一端，对面却是四个人，现在他走了，还有谁能落在另外一端？中国难道要世世代代永永远远地黑暗下去，重复这套血腥恐惧的游戏？

    长安街缀满了白色的花，严寒渗透进破碎的心灵。摄像机慢慢地沿着街道扫过，记录下每一张难忍的、悲痛的、绝望到歇斯底里的脸。这样的心绪自然也传进了部队里。四川的情况尤为复杂，这是邓的故乡，两派争的尤为激烈。建军是北京孩子，也能看出身边土生土长成都人另一种意义的低落。军队举办了专门的哀悼仪式，他站在队列里，看着首长站在高台上一字一句地念读讣告，难过而不失分寸地擦拭眼角，带着全军深深三鞠躬。大家不约而同地走到街上去，泪眼朦胧地目视着苍白一片的冬夜，每个人的脸都像是复制出来的。他们路过闹市区，看见工人和群众争地不可开交，差点就要打起来了。过路人放慢脚步想听个究竟，看见墙上那张争议的大字报时倒抽一口冷气，这是公然抨击副总理张春桥啊！不一会儿，警察赶来了，把报纸一把扯掉，威吓尚未散去的人群。他们压低帽檐快步走开，互相交换着眼睛里不可思议的感情。崔建军和张领落在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