蘑菇的梦

    空气潮湿而凉爽，花园里的珠颈斑鸠在来回踱步，踩过浸透了雨水的杉树叶，轻轻地咕了一声。

    艾尔手握着花铲呆呆地站立着。长方形的石砌花坛里，亚伯面朝天空，笔直躺在深黑的新翻泥土之上。

    他的生殖器像风信子开了花的球茎，两只睾丸被尼龙带绑在一起，被风刮倒的花柱歪歪扭扭地伏在草丛中。

    花坛里躺着一具成年男性苍白的裸体，就像花园里其他的植物一样娴静，这本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情，但艾尔想到的却是酢浆草白生生的，从来没见过阳光的根，从土里被拔出来的样子。

    艾尔想不起来自己是正在将他发掘还是将他掩埋。一条蚯蚓蠕动着爬过从亚伯被束缚着的脚踝，扭动着全身适应着新的环境。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下，眼上蒙着黑色的布条，黄色的胶带封住嘴巴，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再没有别的遮挡。

    啪嗒。一滴冰凉的雨水落在额头上。艾尔用手抹去，抬头看看天空，灰白的云缓慢地移动着。没有下雨，是树叶上的积水被风吹落。他收回视线，重新看向亚伯。

    在他支离破碎的印象当中，亚伯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安静。隔着玻璃，亚伯在温室里给兰花浇水的身影在他记忆中闪过，他衬衫的袖子挽起，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纤弱的花朵，温柔，沉默。而现在，亚伯的睾丸因为被绑太久而紫涨了，手脚都被粗暴地捆着，但他就一声不吭地躺在那里，默默地忍受着折磨。身下黑色的泥土更衬出他皮肤病态般的白，不正常地泛着嫣红的乳晕是他苍白的身体上唯一的艳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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